装饰品

你曾问过自己，究竟是真的想谈恋爱，还是只热衷于受到那些暧昧对象狂献殷勤的簇拥？《这仅有一次的人生，我不想说抱歉》说：「在感情上吝啬得不肯付出，只会做恋爱的假动作，就别抱怨没有对象、没有恋爱谈了。」

成年人的喜欢和拒绝都是心照不宣的

分手以后，朋友介绍过两个男生给我，一个叫他Y先生，另一个叫他H先生吧。

跟Y先生在通讯软件上断断续续地聊了半个月以后，我们决定见面了。

第一次见面，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。那天时间很匆忙，我手里有稿子要交，他下午又赶着去见投资人谈事情，我们就吃了点简餐，喝了杯咖啡。

他对作家这个身分标签和作家的生活状态很感兴趣，一直问我写作相关的问题，还追问我在嘈杂如菜市场的咖啡厅里，真的能静下心来写东西吗？

我说看状态，状态好的时候完全不受影响，状态不好的时候可能在咖啡厅待一下午也写不出几个字来，所以我通常都会随身携带耳机。说罢，我把他来之前刚写完的四千多字给他看了几眼。

他讲的投资方面的内容，很多在我的知识盲区，我听不太懂，不过好像挺有意思的。我对自己不懂的东西，都很好奇。

就这样，第一次见面还算愉快。

第二次见面，我们约在了一个商场，很平常地吃吃饭，逛逛街，聊聊生活琐事。没有特别的共鸣，也没什么价值观分歧。亮点在我们分别的时候。

他说了句：「我们两个真在一起的话，见一面有点远啊。」

我回了句：「好像是哦。」

我们住的地方确实有点距离，不过那次见面的商场在我们的中间位置，各自搭地铁加上步行，都要一个小时多一点，所以其实在这场约会里，我们付出的时间成本是差不多的。

但一段感情还没确立就开始计算，计算到这种程度就没意思了。

那时我就知道，我们不会见第三面了。

后来，我偶然跟闺密聊到这个事情，她说Y说的嫌远可能是委婉的结束信号，反正你们互相也没看上对方，不浪费彼此时间挺好的。

这点，我倒很赞同。

比起Y先生，H先生更有意思。

我们只见过一次面，有点尴尬的一顿饭，完全没有共同语言。

好像只有聊到工作的时候，我们才能勉强聊几句。

在我明确表示我们应该不会有发展以后，气氛稍微自然了一点。他跟我说，其实他对相亲都有阴影了，他被家人介绍过无数个女生，但他每次都失败。

于是我出于作家的敏锐和探究欲，开始听他跟各种女人相亲的故事，距离最近的一段是和一个空姐相亲。

然后他就开始跟我说，他跟这个空姐见了几次面，花了多少钱。

我比较惊讶的部分在于，他对于开支记得那么清楚。

首先，我确实反对拜金女。男的如果觉得相亲对象或者交往对象是拜金女的话，完全应该早点拒绝早点脱身的，跟相亲对象吃饭AA制也完全没问题。但问题在于，在这个消费水平太高的大城市，一顿饭一千两百元，平均一人六百元只是很常见的水平。人家空姐想当拜金女也不会是这种方式，她有更好的选择。

那次以后我确信了，网络上某些男性爱情KOL说的话原来是真的，有一类男人在感情里是十分算计的，他们对身边路过的每个女人都有着严谨的成本评估。

他们不是在谈感情，而是在做生意。先掂量掂量对方值多少，再决定自己给多少。

我觉得这种过度物化的感情很可怕，像奴隶制社会的人口买卖一样。

经过上面两件事情以后，像拆盲盒一样被人介绍对象去相亲，在我这儿基本上走到了历史的尽头。

我更加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感情，我更加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另一半。

我还是更喜欢自然而然的遇见，自然而然的相处，自然而然的感情。按我这个宁缺毋滥的脾气，我是绝对没办法当别人的爱情装饰品的，不管结局如何，我都只接受全心投入的恋爱。

曾经有人在我的某篇文章下面留言：「你不要那么挑，人家喜欢你，本身条件也不太差，你只要一般般喜欢人家，就可以答应人家了。」

那阵子，我在感情的暴风雨期，在新旧爱情脚本的挣扎期，我也有过怀疑，是不是我真的太挑了？是不是我这样的女孩子都太挑了，所以找不到男朋友？

但我后来发现，不是的。

不是因为我们挑，所以被剩下来了，只是我们没遇到自己想要的。

答案就这么简单。

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。并非我喜欢将现任跟前任做比较，并非我刻意在追逐小说里描述的矢志不渝的爱情、择一城终老与一

人白首的爱情，只是我见过自己被认真喜欢、认真对待的样子，见过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，只是我被好的恋爱关系治愈过，就没办法再接受敷衍的感情和「差不多先生」了。

我还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，还愿为爱付出，还敢为爱飞蛾扑火，凭什么要将就呢？

就算人生只是一场戏，我也想找一个旗鼓相当的人演对手戏，才不浪费我的恋爱天分。

有太多自我至上的人，想跳过爱情的过程，想跳过那些试探、了解与暧昧，想跳过那些互相的理解、陪伴与支持，想跳过那些心动、思念、纠缠、痛苦，直接拥有结果，直接拥有风花雪月、良辰美景和为他死心塌地的另一半。

然后，在俗世里，他们戴上爱情这个吊饰，招摇过市，耀武扬威。

那么我想反问一句，你凭什么呢？

不要以为在爱情上不肯将就的只有女人，男人神经大条不如女人敏感细腻，但他们对爱情也是有要求的。爱情一定要交互，一定要有来有往、礼尚往来才有意思。

无论男女，单方面地消耗别人，到最后都很无趣。

安妮是朋友圈的单身贵族，年轻漂亮，拥有好看的马甲线，跟朋友一起经营一家舞蹈工作室。每次出现在社交场合，她身上都挂满男人移不开的目光。

她工作之外的生活，跟社群平台上的精致网红差不多，逛逛街，喝喝下午茶，拍拍照，修修图。

心情好了，就叫个人出来约会，或者帮她跑跑腿，拎拎包。追她的男人很多，每星期约会不断，她很享受这种过程，享受这种像古代皇帝翻牌子一样的乐趣，她甚至举办过一场火药味极浓的生日派对。

她租了一栋别墅——闹中取静的老洋房，除了邀请几个当网红的好朋友，和我们这些偶然认识、半生不熟的新朋友之外，还把那阵子对她有意思、展开猛烈攻势的男人们都邀请了。

那天的下午到晚上，真的是非常精彩。

太多的眼波流转、目光厮杀和拆礼物环节，以及男人们之间的暗暗较劲。

我简直像看了一场情节跌宕起伏的舞台剧。

生日会过后，安妮身边围绕的男人变少了，献殷勤的也变少了。

据说那些男人们三三两两还私下见过，有的一起打过球，有的一起喝过酒，后来达成了一致——世上森林无数，安妮只不过是钓着他们玩的，所以他们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。

从那以后，安妮觉得日子好像少了点什么。她很烦恼，跑过来跟我吐露心声，她说，其实她很想谈恋爱的，认真谈恋爱谈到结婚，就是一直没遇到真正心动的人。这些男人怎么连一点考验都承受不住呢？

我心想，大家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，都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了，装什么天真呢？

不过，她想继续演，我也就不揭穿，陪她演「一片冰心在玉壶」的纯情戏码，只是附和着。但是她把我当感情垃圾桶的次数多了之后，有次我实在忍不住了。

我很直接地说：「其实你如果说，你就是享受游戏人间的感觉，我会更欣赏你一点。你明明还没有想安定下来，又何必用渴望安定的漂亮话去包装你在爱情上的贪婪呢？明明一个男人的讨好根本满足不了你。你就是喜欢当骄纵大小姐，就是喜欢看他们鞍前马后讨好你的样子啊！」

她沉默了很长时间，还好隔着网络，不然气氛一定非常尴尬。

后来很长一段时间，她都不找我聊天了，应该是被我气坏了。

再后来的某天，她忽然传了一则讯息给我：「其实你不也是？

明明内心戏多得要死，交朋友要求很高，但表面上跟谁都处得来，私下里一点小事让你觉得对方人品有问题，你就把人放进心里的黑名单里了。你不也很做作？」

我回她：「这个我承认，我可以检讨，我也很做作，我这个人交朋友确实又包容又挑剔。」

末了，她又回了我一句：「不过我喜欢你讲真话的样子。你要是经常像上次那样讲话，应该很酷。」

我说：「那肯定啊，酷到没朋友。」

说完，我们各自哈哈哈。

这事就算过去了。

事情很容易过去，但道理不会轻易改变。

你把别人捧在手心里当稀世珍宝，别人应该也不好意思用把你当爱情装饰品的态度敷衍你。

我见过接完这单就不接单的出租车司机，他说女朋友快下班了，他得买好消夜去接她；我见过从宽大外套里掏出帽子和毛绒手套，递给喜欢的女生的外送员；我见过因为男朋友胃不好又不爱吃饭，黏黏糊糊打了四十分钟电话，就为了叮咛他好好吃饭的女生，甚至要男朋友在吃饭的时候跟她视讯，防止他作弊；我见过逛商场的时候，全程紧紧手牵手，在狭窄扶梯上也要手牵手的老人家。

我们之所以渴望爱情，是因为有人得以牵挂、有人得以陪伴、有人得以照顾、有人可以随时随地分享生活的时光，真的很美好。

我们贪恋那些治愈人间的小美好，所以我们更加不该忘记，真心要用真心去换。

自己在感情上吝啬得不肯付出，只会做恋爱的假动作，就别抱怨没有对象、没有恋爱谈了。

对不起，没人要当你的爱情装饰品，我只想当谁的第一名。